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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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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假

方如逸默不作聲地進了宅子,走到廳堂上,坐下又站起身,回頭見江與辰已然跟著進來,怒意頓時翻上眉頭:

“江與辰,你是不是覺得,我好欺負好戲弄?我好不容易才應付完你外甥,眼看著就能全身而退,你何必攪進來?還對陳織吟那般說話!難道不怕沈家和陳家記恨你?”

江與辰心中一動:“你怕他們記恨我?如逸,你是在擔心我麽?”

“我自然是擔心的!”方如逸氣得別過頭去,下一息卻又轉回來。“若今日只有沈勤易在場,那也罷了,他是你外甥,關起門來,你倒也能教訓一二。

可陳織吟是誰?她如今做了梁王妃,風格正盛。梁王本就記著我的仇,若是她家去後,添油加醋地吹些枕頭風,梁王留了意,定會想法子對付你。梁王用在我身上的招數,你是見識過的,將來只怕有過之無不及。你說,我如何能不擔心?”

江與辰隨意坐下:“梁王若想對付我,盡管來就是,難道我會怕他?至於我那外甥——”

他冷笑一聲:“他這膽子還真是肥,都不知天高地厚了。今日不過是小小地教訓他一場,讓他知道有些人是不能惹的。”

他仰頭望著方如逸:“如逸,你應該明白,我今日絕非趁人之危,拿你的親事做文章。我沒有你聰慧,一時之間,想不出別的法子,只好用一用你的借口,拿輩分去壓我外甥,好讓他死了這條心,不再找你麻煩。這是其一。

其二,你與我定親,我名下的那間私鐵坊,你便能正大光明地打理。這兩日我想了許久,覺得在暗處行事多少容易出岔子。萬一梁王又動什麽鬼心思,給你捏出個罪名來,方將軍、少將軍,還有你嫂嫂,身在漠北不知該多擔心。

所以我想過來,幹脆讓你明著打理鐵坊生意,你和我定親,我也能護著你,再不濟還有我爹,江家、王家、顧家、沈家,這麽多人保你一個,難道還會保不住?如逸,別的我都不怕,我只怕梁王對付你。”

方如逸怔怔地聽著,她不大明白,難道江與辰對知交好友都這般掏心掏肺麽?

也是,他為了傅世子,又是暗中進汝陽王府,又是親去山南打點,想來他胸中自有一番義氣,只要同他交了心,便能得他百般相護。

方如逸沒有聽出他話裏的深意,只點頭道:“難為你為我計劃得這般周全。我也不是怪你,只是梁王與我牽扯頗深,你若能摘出去,隱在暗處,自然是最好不過。畢竟梁王要對我出手,是早晚的事。那日在你家,陳織吟就跟我說過,她忙著應對何齡,還不曾有機會尋我的麻煩。”

說到這裏,她忽然頓了頓:“今日也是奇怪,陳織吟竟然一直在馬車裏坐著。”

“她有孕了。”江與辰語氣篤定。

“有孕?”方如逸吃驚不小,思索片刻後,她很快平靜下來,點頭道:“也是,之前陳織吟暗中去了梁王府不知多少回,孤男寡女同處一個屋檐底下,有些什麽也是常理,更別說梁王本就在打她的主意。”

江與辰環顧四周,屋子裏只自己和方如逸兩個:“說到孤男寡女,其實我們也是……”

方如逸沒好氣地瞪他一眼:“要不是有機密的事商議,誰要跟你這個浪蕩子待在一處?好在你也不懂風月情事,我放心得很。”

“我怎麽就不懂了?”江與辰一下站起身,三兩步到了她面前,目光定定地望著她。“風月情事,我也是懂的。”

方如逸心頭一跳,忙躲開他的眼神:“這個你還真不明白。”

“你告訴我,我就明白。”

方如逸遲疑了片刻,慢慢回頭看他,他目光灼灼,分寸不離。

“江與辰,你……”

她想問你今日為何這般奇怪,莫不是心中有了喜歡的姑娘,但又不知如何剖白心跡,所以在自己這裏相問一番。

一念生出,她心中有些不喜。

他江與辰愛慕何人,與她何幹,她又不是專為他排憂解難的!

方如逸低頭饒過他:“風月之事,我可不會教,你自去問旁人罷。”

江與辰沒有順著這個話頭說下去,只是笑了笑,道:“我餓了,你家做飯了麽?”

“沒有!”

方如逸心裏生了些沒來由的煩躁,推開門就要往外走,江與辰忙追上去:“我是說真的,今日原本要在翰林院用飯,我一聽說我那外甥在你家門口生事,飯都沒用就趕過來了。這都過了午時了,反正你也得吃,好歹賞我一口唄。”

方如逸側頭瞥他一眼:“真沒吃?”

江與辰點頭不已:“你愛吃什麽,我就吃什麽,絕對不挑。”

方如逸無奈地搖了搖頭,快步走到廚下,讓廚娘多做幾個菜來,想了想又道:“再加個雞尖湯和煨蛋。”

廚娘連聲答應,不過一炷香的功夫,一桌菜肴已然做好。

方如逸和江與辰仍是坐在廳堂上吃,餘照和魏臨在院中聽了半晌,可來來去去的,全是江與辰一個人的說話聲。

餘照滿心擔憂:“魏大哥,我家姑娘如今是不是不喜歡見到江國舅啊?為何不搭理江國舅?”

魏臨笑道:“你家姑娘莫名其妙就和公子定了親,心裏多半還氣著,再加上公子做事張揚,沒給陳織吟好臉色,你家姑娘想必是在擔心他。可見他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,又有些恨鐵不成鋼吧。”

“原來是這樣。”餘照有些了然。“江國舅自小在京中長大,怎麽對人情世故、厲害關系一竅不通呢?”

魏臨搖頭一笑:“他怎麽會不懂這些,只不過他身份尊貴,不需要懂罷了。”

說話間,毛大樹匆匆奔過來:“餘姐姐,魏大哥,顧娘子來了,正在門外下轎。姑娘和江國舅還吃著,要不要先請顧娘子去堂上坐坐?”

沒等餘照回答,方如逸的聲音先響起來:“大樹,誰來了?”

“是顧娘子,她聽說了姑娘和江國舅定親的事,特意趕來的。”

方如逸驚訝地擱下筷子,起身道:“這才多久?消息竟傳得這般快!”

江與辰揪住她的衣袖,想拉她坐下:“你都還沒吃幾口呢,讓阿苑先等一等……”

“阿苑姐姐來得這麽快,說不定有什麽急事,我得去見見。”

說著,方如逸甩開他的手,忙不疊地往前院去,江與辰頓時沒了吃飯的心思,趕緊跟上去。

剛到前院,顧苑正從門外進來。沒等方如逸開口問聲好,顧苑忽然上前幾步,將她護在身後,對江與辰高聲道:“表叔!你為何要做這趁人之危的事!”

江與辰楞了楞:“我何時趁人之危了?明明是勤易那小子欺人太甚,我看不下去,特意趕來教訓他一頓……”

“教訓歸教訓,你怎麽還打上我逸兒妹妹的主意了?”

顧苑越說越氣,回頭對方如逸道:“逸兒,你是不是被這個浪蕩子要挾了?你別看他如今中了什麽探花郎,那都是虛的!誰不認得幾個字,誰不會念兩本書?你若心裏有什麽苦楚,盡管告訴我,姐姐替你做主!”

方如逸心底又是動容,又是覺得好笑,忙道:“阿苑姐姐,我沒什麽苦楚,和江國舅定親,全是我自願的。”

顧苑急得不行:“江山易改,本性難移,逸兒,你可要想清楚啊!”

江與辰滿臉不高興:“阿苑,你還是不是我侄女了。”

顧苑斜他一眼:“表侄女罷了,算不上有多親。逸兒於我王家有恩,那便是過命的交情,豈是你這個拐了幾拐的表叔能比的!”

方如逸忍住笑,挽著顧苑往堂上去:“姐姐,我都想過了,江國舅待我很好,之前還幾番救我。如此恩情,無所報答,我思來想去,也只能以身相許了。”

顧苑嘆息不已,再開口時便頗為心疼:“妹妹,真是委屈你了。你再想想罷,如今這親事還未做定,反悔也是使得的。”

“滿京的人都知道了,怎麽能反悔!”江與辰高聲道。

方如逸回頭瞪他一眼,轉瞬間又對顧苑笑道:“姐姐的好意,我都明白。其實江國舅本性良善,雖說言行偶有出格,可如今他得了官身,想必也會慢慢規矩起來。”

她轉身盯著江與辰:“江國舅,是不是?”

江與辰鄭重點頭:“是。”

顧苑詫異地望著他,許久才道:“表叔,你還真是規矩了不少,竟把旁人說的話都放在心上。”

江與辰走到方如逸身側,滿眼裏只看得見她:“如逸不是旁人。”

方如逸卻不曾察覺那般深情,拉著顧苑坐下,奉上茶笑道:“姐姐可信了?”

顧苑嘆了口氣,接過茶來:“三四分罷,還得看我這表叔將來如何。”

她正要再說些什麽,毛大樹卻飛奔進來,對眾人一拜:“姑娘,門外來了好多送禮的人,把巷口都堵住了。領頭的管家遞了帖子來,說是江首輔得了國舅爺和姑娘定親的消息,特意過來下聘的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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